狂魔重生記 第4章 我怎麼又變成店小二了
寂靜的清晨。
我被雨聲吵醒了。
天花板上能看到泛黃的壁紙,房間內瀰漫著霉味,而且折磨我一生的頭痛消失了,感覺有點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這股氣味熟悉無比,眼前的景象也似曾相識。
一貧如洗的房屋大抵都是如此氛圍,但這裡怎麼看都像是我以前的家。
細看之下,這裡祖父留給我的子河客棧裡的小房間。
我的名字李子河,也是因為這客棧而得名。
“我為何在此處。”
在子河客棧被大火燒得精光後,我再也沒擁有過完毫無損的房子,所以絕對不會認錯。
我突然想起了來身份不明的男子的話。
‘這次的救命繩是最後一次。別再吞下天玉了。’
我怎麼可能吞下兩次天玉?
除非回到過去。
“咦?等等,過去?”
這樣看來,我的身體狀況好了許多。
雖然頭痛消失也很神奇,但突破天羅地網時受的傷也徹底消失了。只有臉部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拳頭打過一樣。
為了弄清楚狀況,我打開房門,看到了破舊的子河客棧內部。
回想那名男子的話,再結合眼前的情況來看,他的意思恐怕是‘即使回到過去,也不要在同樣的情況下吞下天玉’。
那麼‘現在’顯然是我的‘過去’。
我驚慌失措,一時間沒有意識到,這場變故對我而言簡直是恩賜。
“哇,這到底是什麼鬼情況?”
我一直認為子河客棧是個令人厭煩且骯髒的地方,但時隔多年再次看到的客棧景色,卻是如此靜謐而幽雅。
在客棧入口的對面,可以看到雨後山脊上正在升起的朝陽。
“嗯……”
我久久地凝視著這景象。
直到微弱的陽光開始擴散,灑滿了寂靜的客棧內部……
對我來說,這是久違的和平。
只是有些遺憾。
為何偏偏是這個時期呢?
客棧裡看不到年邁祖父的身影。
或者如果能回到更小的時候,見見父母就好了,這個想法掠過我的腦海。
但根據祖父所說,父母是因為身體不好才去世的,若真的回到那個時候,只會讓我更傷心罷了。
一股說不出的惆悵湧上心頭,縈繞不散。
在我久久凝視著客棧外的景色時,右眼陣陣抽痛。
應該是瘀青了。
因為沒有鏡子,我只能走出客棧。
久遠的記憶要麼像碎片般分散,要麼位於遺忘區域,所以想藉由逛逛客棧周圍來恢復記憶,簡直就是扯淡!
我急忙跑到溪邊,先確認了我的臉。
“……”
沒想到我會對自己的臉如此驚訝。
我臉上的各種傷痕都消失了,甚至連我自己都驚訝於這副溫和的面容。只是,右眼周圍有像是最近剛挨過一拳的淤青,嘴唇也裂開了。
‘我什麼時候被打成這樣了?’
總之,這張臉顯然是20出頭的我。
因為這段時期的我經歷過太多不幸,所以難免搞不清楚具體時間點。我看著每當水波平靜時映照出的自己的臉,思緒漸漸沉浸在回憶裡。
***
總之,這裡確實是我在日香縣南端的故鄉。
凡有人煙之處,必然會形成江湖。這裡沒有名門大派或世家,卻錯綜盤根著像白道一樣的黑道、像黑道一樣的白道勢力。
以我被稱為狂魔時的標準,簡單來說,就是個有很多蠢貨的地區。
其中,日香縣尤其多無可救藥的傢伙。
因為這裡是妓院興盛之地。
從我小時候開始,村裡的混混們就已經成群結隊,幹些連三流幫派都不屑做的勾當,而這些混混的夢想,就是加入日香縣外的黑道幫派。
看著寂靜的日香縣,我不禁大聲吼道。
“你們這些狗雜種!我回來了!”
一個清晨才勉強入睡的男子在附近回道。
“給我安靜點!你這個瘋子!喝醉了就乖乖回家去。我操。”
“好。去睡吧。”
那個清晨才勉強入睡的男子在屋裡怒吼。在那一聲聲咒罵中,我意識到自己確實回到了過去。
我之所以有這樣的天運,是因為與魔教戰鬥,還是因為那個身份不明的男人?
可以說,這是我沒有對魔教犯任不管的行動,與天運重疊而發生的事情。
***
在這個時期,我刻意以店小二的身份活動。
畢竟,若是讓人知道子河客棧的主人是個年幼的小鬼,恐怕會受到不利。於是,我經常謊稱這是親戚長輩託付給我的客棧,藉此敷衍過去。
當然,村裡那些和爺爺關係好的居民都知道我不是店小二,而是子河客棧的主人,但他們始終保持緘默。人們因為我姓李,又是‘子河’客棧的店小二,所以都叫我李子河,但實際上那就是我的本名。
那段連自己的財產都不能說是自己的記憶,如走馬燈般閃過。
我這時才咧嘴一笑。
“回來真好。”
一想到能夠重新活過一遍,身體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我正式學習武功的時間,距離現在還很久。所以,我根本無法預測這次的自己能變得多強。
因為比前世提早了七八年。
若論被輕視、侮辱、羞辱、欺負的程度,店小二這職業在江湖中可謂首屈一指。
但我不會再被欺負了。
因為當年店小二最終存活了下來,不僅與武林盟產生紛爭,還成長為與魔教對抗的男子漢。
***
為了找回記憶,我繞著日香縣走了一圈。
每當視線觸及時,隱藏在街上各處的記憶就會浮現。
髒亂的小胡同、魚店散發出來的腥味、餃子店門口放著的大鍋蓋,覆蓋攤位的防風布,以及我經常去的特殊湯麵館。
平凡的景象和這條街的氣味,不斷勾起我的記憶。
每當記憶恢復,被遺忘的情感也隨之湧現。
可笑的是,這裡雖有各種店鋪林立,但除了我偶爾光顧的春陽飯店外,我並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地方。
在胡同和街道來回穿梭時,我的嘴角經常扭曲。
因為沒有錢,不得不拼命節省的感受。
被人搶走上繳金時感到的悲慘情緒。
每經過一條胡同,腦海中浮現出的記憶,根本沒什麼好回憶的。
雖說年紀輕輕就擁有一家客棧,但忙於糊口,過著比丐幫乞丐還辛酸的生活。因為從不亂花錢,客人們常常戲稱我是個守財奴。
現在我的臉上淤青,估計也是因為類似的事情。
曾經,有位客人問我,像守財奴一樣攢的錢是要用在哪裡?
老實說,當時被問到這個問題,我內心很錯愕。
我心想,因為我是孤兒,所以才拼命攢錢,哪像你在妓院做護衛,有錢可以揮霍。
這時,我年少心性想逗大家開心……
便說自己一點一點攢錢,是希望能聽梅花樓的彩香唱一首歌。
那句話我發誓,真的只是開玩笑。
人們如我預想的捧腹大笑,但這件事傳出去的時候,卻遺漏了關鍵的‘玩笑’部分。
那時我才明白,傳聞經由人口相傳,其本意往往會產生變化。
想聽一首歌這句話,不知何時變成了想與彩香共度良宵。
驚人吧?
這種傳聞如野火般蔓延至日香縣四面八方,但卻沒有人提及這只是個玩笑。
「聽說子河客棧的店小二為了和彩香睡一覺拼命攢錢?」
「真是瘋子。我還想他為何如此拼命攢錢。」
「可悲的傢伙。」
「就算這樣,彩香也不會跟那傢伙上床吧。彩香又不是娼妓,肯定會不高興。她的自尊心本來就很強。而且,覬覦她的人可不只一個兩個。」
回想往事,心裡還是很鬱悶。
“不,那只是個玩笑啊,你們這群狗雜種。啊……”
每當謠言傳到我耳中,我都要揪著頭髮。
也是,這是多麼白癡的有趣故事啊。
為了搞笑而說的話,不知不覺間成了我攢錢的理由,傳遍了整個日香縣,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如傳說般流傳的故事。甚至有人開玩笑說,這樣下去會不會被武林盟所熟知。
***
我在掛著青燈的梅花樓前停下了散步的腳步。
掛青燈,意味著有娼妓。
而掛紅燈,則意味著不要來這裡找娼妓。
當然,每個地區的含義可能不同,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含義也發生了變質,但不管怎樣,這裡的含義便是如此。
往事如走馬燈般閃過。
梅花樓的護衛們聽到有個店小二想與彩香睡一晚的謠言後,為了取笑我來到客棧,還因為我的表情十分僵硬,不分青紅皂白地朝我臉上揮了幾拳,最後甚至狠狠地踹了我。
理由有很多。
可能是因為彩香被當成娼妓而感到憤怒。也有可能是想討好彩香的男人們沒出息的行為。
從我臉上的狀況來看,那件事應該就發生在幾天前。
因為那是太久遠的事,我並沒有特別記在心上,但實際回到過去思考時,卻不得不反覆回味這件事。
當時,我的臉之所以僵硬,是因為那些傢伙為了取笑我,故意把彩香帶來了。
那時的憋悶和恥辱,真是難以言喻。
其實,無論是開玩笑還是真心話,對那些傢伙來說都不重要吧。
他們大概是對一個店小二竟敢覬覦梅花樓最美麗的彩香而感到不爽。
我當時是第一次見到彩香。
她確實很美,但沒有什麼比一個女人臉上,看到憤怒和蔑視的表情,更羞辱的事了。
這些感情如此清晰地浮現,我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既然他們在人群的圍觀中羞辱了我,我也打算在最多人觀看的晚上,拜訪梅花樓。
有必要將散播的‘傳聞’重新變回‘玩笑’。
正當我盯著梅花樓看了許久,轉身準備離開時,對面布莊工作的傢伙走過來搭話。
“是氣得想放火嗎?在那邊瞪什麼啊?真是個可悲的傢伙。”
這是世上最可悲的聲音。當然,這個時期的我確實是個可悲的傢伙。
但更重要的事實是,我現在依然如此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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