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罷工時會發生的事 第13章 小客人（3）
差別是這樣的。
我在茱麗葉宮的房間，感覺就跟大學校園的中央圖書館相似。
外面櫻花正開始綻放，而我卻必須待在室內學習，還有班傑明和加納爾等侍從時不時進出，發出白噪音，這些都很相似。
另一方面，皇宮神殿的告解所則像是恩熙去年去的高級自習室。
雖然狹窄昏暗，但椅子舒適且有隔間。
唯一的噪音是我的呼吸聲和衣服摩擦的聲音，讓人容易犯困，這點也很相似。那個小鬼，怎麼還不來。今天不在嗎？
“ ‘控制乙太的流動是件說簡單很簡單，說複雜也很複雜的行為。最簡單的訓練方法，首先是要能自如地改變圓環的大小……’果然是這樣啊。”
我為了趕走睡意，開始朗讀從房間帶來的教科書。
最近我有時會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穿進了浪奇，還是穿進了校園文。
除了最近新增的告解聖事外，我在皇宮裡做的事只有睡覺、吃飯和讀書。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討厭這樣。
比起捲入不屬於我的戀愛而死去，像纖細、安靜又奢侈的備考生一樣生活要好上千百倍。
這樣過下去，我應該也能回家吧。
我低頭看著地板。
我的圓環寬廣地展開，甚至延伸到告解室外面。
我想起了第一天上課時，樞機主教隨意縮放自己的聖所大小，壓制我的樣子。
試試看吧，反正等待的時候也無事可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
集中精神，想像著把乙太的水龍頭關上一半，放鬆力量。
—滋滋滋……
聖所就像有意識的生物一般，表現出稍微遲疑的跡象，然後慢慢縮小了。
隨著光源直徑的縮小，原本明亮、沒有陰影的告解所內像打開了氣氛燈一樣變得昏暗。
“這樣也行啊。”
又輕易地成功了。我歪著腦袋。
就控制乙太的方面上，我感覺自己想做的一切都能相當順利地實現。
無論面對暗殺者雙胞胎時，還是順利完成告解聖事時，都是如此。
其他神官也是這樣嗎？
昨天聽班傑明說，常駐皇宮的神官只有我和布蒂埃樞機主教。
而且正式被任命的只有我一個，樞機主教是以皇帝伴侶的身份留在這裡。
這樣的話，我周圍能交談的神官就只有樞機主教，但她可是被稱為世紀天才的人，似乎不是個合適的比較對象。
嗯，有擅長的事情總是好事。
沒必要往壞處想，所以我保持正面態度。
漸漸覺得餓了，我合上書，打開班傑明準備的野餐籃。
看到這個，可能會有人罵我在告解所安家了，但我是那種只要餓了就無法集中注意力的人，沒辦法。
“原來放在這裡了啊。”
昨天拜託加納爾的退燒藥和消化藥就放在籃子的一角。
裝在圓形藥罐裡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我打開蓋子聞了聞。
有股刺鼻的草藥味。似乎是用來塗抹擦傷之類的地方。
吃的有了，還有兩瓶茶，也有藥。
但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別說小孩，就連一隻螞蟻都沒來過告解室。
再過不久就是晚餐時間了，我想再等30分鐘，今天就收工吧。
“哇，真是瘋了。”
就在這時，我咬了一口卡利松糖，太好吃了。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餅乾裡竟然吃得出水果味。是加了哈密瓜嗎？
再配上一口銀杏茶，茶的苦澀餘味剛好中和甜味，簡直完美。
我輪流品嚐餅乾和茶，我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告解所左側的繩子上。
依然保持著前天被少年扔出的短刀割斷末端的樣子。
我停下吃點心，把目光轉向右邊。
看到了被刀刺穿角落、出現一個洞的木窗。
這時我才感到不對勁。
告解室都變成這副模樣了，為什麼伊莉莎白爵士沒說什麼？
該不會她還不知道嗎？
但王子都昏倒了，卻沒有搜查周圍環境，這很難讓人接受。
或許她認為我是因健康問題或神力問題而昏倒，但我一個人獨處時發生了什麼事誰又能知道啊。
近衛副隊長伊莉莎白爵士不可能沒有巡視附近。
難道是知道卻故意掩蓋了嗎？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身體僵硬起來。
她裝作不知道告解所裡有刀痕？為什麼？
—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我再次嚇了一跳。
聲音不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而是來自我所在房間的門口。
“那個，請問裡面有人嗎？”
陌生女人的聲音傳來。我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女性看起來30多歲。
與我對視後，她嚇了一跳，健壯的身軀深深地鞠躬。
“天啊，拜見尊貴的人。我、我沒想到王子大人真的在這裡……”
“沒關係。不過妳是怎麼知道我在裡面的……”
我進來的時候明明掛上了 ‘神官不在’的牌子。
“那個，我在地上看到了這個……”
我順著她的手指低頭一看。
剛才盡可能縮小的圓環，不知何時又擴大了，超出了告解所。
看來是因為卡利松糖太好吃了而失去控制了……
“啊，這樣啊。是。我正在接受告解。妳用過餐了嗎？”
我尷尬到什麼話都脫口而出了。
*
“誠惶誠恐，王子大人。像我這樣的人竟能享用皇室的餐點……我、我會把它當作是領聖體的。”
領聖體是什麼來著。
好像有個給信徒食物的聖事，大概是跟那有關吧。
具體什麼意思、要給什麼、什麼時候給，記不太清楚了。
這個也要好好學習了。
“還有茶。”
我遞給女人三、四塊卡利松糖，然後把銀杏茶倒進加百列準備的小杯子裡。
從透過破損的木窗縫裡遞出茶杯，她慌忙接過。
我看到她的指尖在顫抖。
“這、這是莫大的榮幸，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天啊……”
“請放輕鬆享用。”
反正我也不是打算一個人吃才帶來的。
我聽著女人慢慢咀嚼餅乾的聲音，等待告解的開始。
過了片刻，用茶水潤濕了嘴的她開口了。
“咳嗯，最後、最後一次告解好像是10年……不，好像是12年前。”
“嗯，請說吧。”
“我和我的丈夫一起在皇宮後山擔任守山人的職責。承蒙皇帝陛下的恩典，工作並不算辛苦。偶爾看到危險的野獸，就會把牠們捕捉或清除，或是觀察樹木之間是否有生病。如果發現可疑的東西，也會向近衛隊員大人們報告，工作大致就是這樣。”
“皇宮後山是指茱麗葉宮後面的山嗎？”
“是、是的。”
我想起了我房間後面，在演練場那邊看到的山。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我只想到‘這裡有山的話，夏天應該會有很多蚊子吧。’，沒想到竟然還有守山人。
“但是，前不久出現了看起來像魔獸的動物，我們夫妻嚇唬了牠們，並把牠們趕走了。”
“魔獸？”
我嚇了一跳，聲音一下子放大。
又不是北漢山附近，現在還要擔心野生動物出沒嗎？
“這並不是很罕見的事。畢竟這座山是從大山脈延伸出來的小山，有時會有些野獸沿著那邊的山脊過來。不過，皇宮周圍設有強大的結界，危險的傢伙進不來，能穿越結界的只有兔子大小的傢伙，偶爾能看見。”
“哈啊……”
我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捲入別人的戀愛而死已經夠冤枉的了，若是在散步時被野豬咬死，那就更是禍從天降了。
“總之，有這麼一回事……那幫小傢伙逃跑後又再出現，反復出現。牠們沒有被其他野獸吃掉，一直在周圍晃蕩，讓我很煩……。所以前幾天，我們就用火把牠們趕走了。”
我在書上看過。
魔獸雖然擁有各種能力，但害怕水和火，只要適當利用這一點，就可以輕鬆狩獵。
“在那之後就沒再看到了，我也就忘了這事。可是今天，在皇宮裡跟木匠們聊天時……聽說那些傢伙是不是神獸。”
“神獸嗎？”
我想起了在魔獸相關書籍中附帶提到的一段話。
‘自古以來，神獸出現時，擁有神力的人會引導其至神物所在。’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因為沒有神獸模樣的插圖參考，我以為這只不過是口耳相傳的民間故事而已。
“嗯，聽說自從神國的王子大人來了之後，茱麗葉宮的侍從們每天都在做美夢，他們說如果是神獸的話，可能會為了汲取這種氣息而來的。”
“哈哈……”
聽到那個做夢傳言不僅沒有停止，還傳遍了皇宮的每個角落後，我感到雙頰發燙。
看來不該因為侍從年幼就放任他們奉承。
早期教育真的很重要。
“自、自從王子大人過來之後，我要麼睡得很沉沒有做夢，要麼就做美夢。雖然當了20年的守山人，但那樣的魔獸還是第一次見到。牠們只親近人，讓我覺得或許真的是神獸……”
女人、阿涅絲的聲音逐漸變小。
“所以我來請求得到寬恕。冒犯神獸是的罪過非常嚴重，馬克西姆是這麼說的。雖然我丈夫覺得牠們不是神獸。”
馬克西姆？那不是給我做牌子的木匠名字嗎？
【那個，嗯。首先，你們沒有傷害小動物而是將牠們趕走，這點做得很好。主神也會欣賞的。】
“謝、謝謝您，王子大人。”
【就算是神獸，你們守山人夫妻恐怕也無計可施。畢竟神獸只有擁有神力的人才能馴服。所以……】
突然要編出這種話，我不禁詞窮了。
放棄男二的職責，改行當專職也是不簡單的事啊。
【我寬恕妳。我知道妳是為了皇宮的安危才這麼做的。下次如果再發生這種事，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皇室近衛隊。妳可以把我的話轉告給近衛副隊長伊莉莎白爵士。這是我的補贖。】
聽到我的話，阿涅絲不斷喃喃地道謝。
在明亮的光芒中，她似乎有些哭了。
*
我在告解所等了4個小時，那個初次見面就朝我扔刀，還偷走我乙太的小鬼卻連影子都沒露。
今天我的第一位兼最後一位客人是阿涅斯。
“關於魔獸的書有很多。”
所以現在的我穿著睡衣站在桌子前。
回到房間後，我、班傑明和加納爾一起吃了晚餐。洗完澡後，我開始翻看新書。看來要與那小鬼打持久戰了，所以休息時還是像平時一樣專注於自己的學習比較好。
“幾乎沒有關於神獸的書。”
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動物嗎？
這樣也好，阿涅絲應該就能安心了。
—簌簌、簌簌
窗簾發出了悉悉簌簌的聲音。書頁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每天晚上加納爾都會過來關好門窗，但不知怎麼回事，今天陽台的門居然敞開著。
“看來是忘記了。”
我徑直朝陽台走去，關上了門，拉上窗簾。但是也不冷。
韓國春天還是有很多寒冷的日子，但這裡從3月開始就一直很溫暖。
“你的侍從有做該做的事。”
……什麼？
“明明擁有那種程度的乙太，卻笨得無可救藥。”
聽到清亮的聲音，我慢慢轉過身。感覺身體嘎吱作響。
視野裡佈滿了小小的身影。
沐浴在光線下依然烏黑如墨的頭髮，被光線照射後更加明亮的赭黃色瞳孔。
那個臭小鬼，正站在我房間的正中間。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