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罷工時會發生的事 第14章 小客人（4）
“你……”
我開口的同時展開了圓環。金色的圓環把明亮的室內照得更加閃耀。
男孩默默地俯視著自己腳下的聖所。
“你是怎麼進來的？”
“……”
我一邊提問一邊觀察那小子的狀況。看起來確實比那天好多了。
雖然他額頭上冒冷汗，呼吸也有些急促，但看起來不會像那天一樣倒在地上。
“你又來偷乙太嗎？”
聽到這句話，男孩抬眸，徑直和我對視。眼神中充滿傲慢。
“我從沒偷過。”
“你沒問過我的意願就拿走，那就是偷。”
孩子嗤笑了一聲。
我沒有放鬆警惕，心想這孩子現在就已經這副德性了，長大後肯定不得了。
“你，犯了什麼罪嗎？在逃亡嗎？”
“……”
男孩靜靜地凝視著我，輕輕地歎了口氣，走到我剛才看書的桌子前坐下。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優雅流暢，瞬間讓我感覺這裡不是我的房間，而是那小子的。
“把圓環乙太解開。”
……現在是在命令我嗎？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想再昏倒嗎？”
“呃……”
我被這小鬼的理直氣壯弄得啞口無言。
即使我直勾勾地盯著他，這孩子依然端坐在那裡，彷彿那就是自己的位置一樣，毫不避開我的視線。
這個恐嚇犯的氣焰也太囂張了。看來我得強硬一點。
“你最好回答我的問題。在我用神託束縛你並在叫侍從過來之前。”
“……”
“你現在的狀態也不太好。如果是來拿乙太的，就應該有點禮貌。”
我堅定地說道。男孩的眉間微微皺起。
恩熙通常是個溫順的孩子，但到了五、六歲的時候，她也會像那個年齡段的孩子一樣，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無理取鬧。
這時候如果順從她的要求，只會讓孩子養成壞習慣。
我試過無視，也試過安撫，但最好的方法還是要求妹妹遵守秩序。
如果妳有什麼要求，請禮貌地提出來。那樣我才會傾聽妳的話。
這就是我們的規矩。
“皇宮裡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孩子緊閉的嘴終於開口了。
看來這是在回答‘你是怎麼進來的？’這個問題。
雖然不是很滿意這個回答，但我還是像給予獎勵一樣，通過圓環緩緩釋放出乙太。
我思考著該如何想像這個釋放過程，最後決定想像把毛線一點一點解開來進行調整。
估計是奏效了，男孩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不是罪犯，也不是逃亡者。”
我釋放出更多乙太。
大概，就像再多解開四圈毛線的感覺。
“那幫助你應該不會對我有什麼壞處吧。”
“我保證。”
嚯。我半開玩笑的話，這小子卻認真地回應了。
當然，我並不相信他的話。
堂堂正正的小子，躲進皇宮神殿告解所，通過陽台闖進王子的房間。
一個坦蕩的人才不會那樣潛入皇宮神殿的告解所，也不會通過陽台闖入王子的房間。
但他對宮殿內部瞭若指掌，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小偷或搗蛋鬼。
“嗯，你應該是貴族或皇族吧？”
“……”
孩子像蚌殼一樣緊閉嘴巴。橘色的眼睛倔強地閃著光。
嗯，當孩子出現這種反應的時候，就算我哥也問不出答案。
我搖了搖頭，選了其他問題。
塞德里克皇子是獨生子，目前住在皇宮的皇族只有皇帝和皇子兩人，大概不是他們家的人。
‘辭界公’的主角克莉絲特爾也沒有像他這樣的弟弟。
暫時算是避開了兩座大山。
“你也是神官嗎？”
“不是。”
對於我接著提出的問題，男孩立刻回應了。這倒是出乎意外。
畢竟乙太的交換只在神官和聖騎士之間進行。
擁有操控乙太的力量，即神力的人，幾乎不可能不是神官或聖騎士。
“那麼你是聖騎士……”
“你為什麼在讀關於魔獸和神獸的書？”
孩子犀利地打斷了我的話。
不知何時，他看著桌子上的書籍，眼神變得凌厲。小小的身軀卻氣勢驚人。
“我還沒讀過。聽說後山出現了魔獸，說不定是神獸，所以很好奇。”
我緩緩靠近孩子，站在桌子對面。
我沒有提到守山人阿涅絲的事。
雖然我只是個冒牌神官，但我沒有輕視這個角色，以至於把告解聖事的內容四處宣揚。
“……對話應該會很快吧。”
孩子低聲沉吟。接著說出了驚人的話語。
“我正在將出現在皇宮的神獸引導到神物那裡。我需要你的乙太也是為了這個。”
‘自古以來，神獸出現時，擁有神力的人會引導其至神物所在。’
腦海中閃過某本連名字都記不清的書中的一句話。
意想不到的聯繫點出現了。不是，在那之前。
“真的有神獸嗎？”
“沒錯。”
“出現在後山的就是下到皇宮來了？”
“總不會從正門走進來吧。”
我不由得嚥了口唾沫。守山人阿涅絲和木匠朋友馬克西姆的推測是對的。
那不是魔獸，而是神獸。
“我還以為那只是傳說中的動物。聽說幾乎沒有資料。”
“神國的王子竟然懷疑神獸的存在嗎？”
孩子嘲諷地說道。
“你這是的偏見。並非所有神國人都很虔誠。”
“離皇都最近的神物在薩爾內茲公爵領，在將神獸徹底驅趕到那裡之前，你得協助我。”
孩子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話題。
等等、等一下。一下子湧入太多信息，讓我頭腦混亂。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一次，然後再猛地睜開。
一件一件慢慢整理吧。
我舉起一隻手，先扳起大拇指。
“……你說你在引導那隻神獸？”
“能夠馴服神獸的只有擁有神力的人。你也知道。”
對，這小子有神力。我輕輕點頭，扳起食指。
“皇宮不是還有樞機主教殿下嗎？為什麼是你來做？”
“殿下不能離開陛下身邊。”
男孩果斷反駁。
據說皇帝和樞機主教，兩人締結了‘宗教伴侶’的契約。
我想起了班傑明的解釋過樞機主教以皇帝的伴侶身份常駐皇宮。
成為靈魂摯友的兩人，似乎無法相隔太遠。
“第三，薩爾內茲公爵領是指克莉絲特爾‧德‧薩爾內茲公女的故鄉嗎？”
孩子好像懶得回答，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就那麼一個小動作，讓我感到一絲危機感。
我絕對不能牽扯上的名字突然冒出來，讓我不禁仰望天空。
這是作者搞的鬼嗎？
是在暗示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逃離她、逃離原作的發展嗎？
不，沒必要慌張。還有很多空子可以鑽。
“不把神獸趕到那裡，直接在皇宮養著不行嗎？”
牠或許很親人。最近有很多出現動物的網絡小說。
我真心覺得，轉換一下方向也不壞。
只要能不碰上克莉絲特爾就行。
“……我總算知道神國拋棄你的理由了。”
結果這小鬼同時用眼睛和嘴罵人。
“不，我只是不想跟薩爾內茲公爵扯上關係。我想安靜地生活。”
“哈。”
男孩像是聽到了非常荒謬的話，發出短促的嘆息。
我短暫地回顧了我這段時間的事跡。
雖然我承認我為了接受告解而把事情搞大了點，但如果不這樣提前為自己留條退路，我就會被迫出席舞會。
我可不能冒險在主角夫婦高概率出席的活動中露臉。
如果我專心於神官的工作，來自里斯特爾社交界的不必要邀約也會減少。
“驅趕的事我來做，你不用管公爵領。”
男孩突然說道。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低頭看著孩子。
“你只要給我提供乙太就行了。”
“……我倒是沒意見。不過你真的沒問題嗎？一個人做？”
“我和神獸的相性很好，不需要幫助。”
相性，乙太也有這種東西嗎？
掉進這個陌生的世界後，要學習的東西簡直無窮無盡。
以後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能說要拋棄韓國移民了，媽的。
“不過，如果還需要有什麼，隨時告訴我。你耗盡以太後，狀態似乎會變得很糟糕。驅趕神獸真的消耗那麼大嗎？”
“……”
我慢慢把手放在孩子已經不再冒冷汗的額頭上，沒有發燒。
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小朋友接受我的乙太後，確實鎮定了下來。
這麼小的孩子，獨自在皇宮和皇都穿梭，還要去薩爾內茲公爵領，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的事，真的不能跟任何人說嗎？”
“我應該說過要守口如瓶了吧。”
“我覺得可以告訴樞機主教殿下。如果她知道你在做這樣的事情，或許會以某種方式幫助你。”
孩子一言不發地伸手，打開了放在桌子一角的木箱蓋子
看他在做別的事，他似乎又不想回答了。
箱子裡裝滿了幾天前塞德里克皇子送來的鼠尾草茶葉。
“你都沒碰啊。”
“聽說這很珍貴。所以我打算分給宮裡的人一些。”
聽到我說‘反正一個人喝不完’，男孩輕輕蹙眉。
“要不要也分你一些？”
孩子的橘色眼睛看起來有些不滿。
這時我才覺得口渴，所以拿了水瓶，給空杯子倒水。
“你有好好吃飯吧？要多吃點才能長高，像哥哥一樣。”
“……”
不知道是在無視我還是不想回答。
我從盒子旁邊裝滿達里奧的玻璃碗中抓了一把，並用乾淨的手帕包了起來。(註1)
“這個給你在糖分不足的時候吃。”
加納爾用紙做了單獨包裝，為了讓我隨時都能享用。
孩子接過包裝，露出奇妙的表情。
“嗯？”
這時，孩子身上開始浮現像螢火蟲一樣的金色光點。
我慌張地立即解除了聖所。心裡咯噔了一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
“我該走了。”
但當事者看起來卻若無其事。
男孩無聲地移動，並打開陽台門，瞬間跳上欄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無法察覺他的動作。
我迅速移動到陽台入口。
“如果以後還要見面的話，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再走吧。”
男孩轉過頭，直勾勾地俯視我。
從下往上看，他的臉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
在月光下，黑髮與繁星交織，顯得無限高貴，赭黃色的瞳孔在夜晚就像是紅色的太陽。
我們的視線長久交匯。
“……塞迪。”
語畢，男孩縱身躍入黑暗中。
*
“這些都是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被拉到了茱麗葉宮的正門，迎來了侍從們的喧鬧。
一輛巨大的馬車上裝滿了來歷不明的貨物。
“這是塞德里克皇子殿下賜予的賞賜品。為了表彰茱麗葉宮侍從們的辛勞，每人贈送一盒珍貴的茶葉。”
班傑明輕笑著解釋道。
看著加納爾手裡拿的東西，大概是我收到的箱子的十分之一大小。
打開蓋子，一股清涼又刺激、乍一聞像薄荷般的香味撲鼻而來。
又是鼠尾草茶葉。
“看來最近迷上這個了。”
我的喃喃自語讓加納爾大笑起來。
聽說人如果開始做平常不會做的事情，就意味著他快死了。不過，皇子可是男主角，應該不會死吧？我這麼想著，又重新走向床。
看到大家熱鬧地聚在一起，滿臉笑容的樣子，倒也挺好的。
註1：다리올/達裡奧(Dariole) 是一種法式糕點。這種小蛋糕的名稱源於法語，且最早的記載出現在法國的食譜中，用來形容用小模具烘焙的蛋糕。最早的版本通常包含簡單的成分，如麵粉、糖和雞蛋。而現代的 dariole 則常常加入各種材料，開始出現各種鹹味版本，這使得它成為餐前小吃或主菜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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