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罷工時會發生的事 第12章 小客人（2）
“我……正在接受告解。因為我是神官。”
看著他瞪大的眼睛，不知怎麼，我總覺得必須誠實回答。
絕對不是因為被這孩子嚇住了。
“又沒人讓你這麼做。”
男孩尖銳地回答。我被這陌生的態度嚇到，反應變得遲鈍。
竟然對初次見面的大人說平語，這到底是哪個地方的禮儀？
不，不對。現在這不是重點。
‘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或是發生了緊急情況，請拉動左邊的繩子。’
我想起了伊莉莎白爵士的話，朝左邊伸出了手。
“如果你身體不舒服，我可以叫御醫來。稍等一下……”
—啪！
—唰啊！
我從髮梢到腳尖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本能地縮回身體，緩緩轉過頭，看到了險些擦過我臉頰的飛刀。
鋒利的短刀切斷了左邊繩子的末端，插進了告解所的牆壁。
瞬間被切斷的流蘇在地上散落。我的頭迅速轉向男孩的方向。
刀刺穿木窗，留下了洞。
“嘶……”
“別輕舉妄動。”
他似乎是想說別做多餘的事。
但是男孩的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
砰，有什麼東西倒下了。
“等一下，我現在就過去。不會叫其他人。”
即使在混亂之中，我還是撿起掉在地上的流蘇，塞進了寬大的袖子裡。
在我打開告解所的門走出來時，遠處正推開神殿大門進來的騎士向我行禮。
“王子大人，準備讓下一位告解者進來了。”
“稍等一下。我想看看這邊的隔間長什麼樣子。”
我隨口胡謅。
聽出我想休息的言外之意後，騎士再次默禮，關上門離開了。
這樣至少能爭取到10分鐘。
“我要進去了。我什麼也不會做的。”
我在告解所外輕聲說完後，迅速打開了旁邊的隔間門。
倒在地上的小朋友立刻映入眼簾。
我跪了下來，小心地檢查孩子的狀況。
在此之前，我也沒忘記關上門。
“小朋友，你在冒冷汗。”
“呃……”
我明白，擔心一個不知從哪裡來、怎麼進來的身分不明男孩，並不是明智之舉。
我幾天前才差點被年輕的小鬼們殺死，不能因為對方是個孩子就掉以輕心。
但是，即便如此。
“你是不是發燒了？”
反正我已經開起聖所了，他無法對我造成傷害。
“別碰我。”
男孩尖銳地回答，並拍開了我的手。。
小朋友的橘色瞳孔像在燃燒似的鮮明。他現在大概是7歲吧。
這個男孩比加納爾和其他侍從都要小得多。
他裹著一件像被子一樣大的黑色長袍，顫抖著把我推開，就像小野獸一樣。
“你怎麼進來的？待會要怎麼出去？讓哥哥幫你吧。”
“哥哥？”
臭小子，你剛剛是在嘲笑我吧。我擔心又惱火。
“好，叔叔會幫你的。你待在這裡，狀況會變得更差。”
地板又硬又涼。我補充道。
我把雙手舉到頭的兩側，緩緩伸出手臂，讓男孩能夠確認我的動作。
這次孩子一動也不動，直勾勾地看著我。
“……你什麼都不知道。”
“被你發現了，能不能幫我對其他人保密？”
我苦笑了一下，把手放在孩子的額頭上。果然像火球一樣滾燙。
“早知道就準備常備藥過來了。”
告解需要與很多人見面，沒想到其中會有病人。
我正想著要請班傑明準備退燒藥和消化藥之類的簡單藥物。
“對今天看到的東西守口如瓶。”
“什麼？”
稚氣卻堅定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啪，男孩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瞬間感覺腳底一空。
“啊……？”
眼前一陣眩暈。世界開始旋轉，視線變得模糊。
我看到原本像間接照明一樣亮著的我的圓環在慢慢變淡。
“你，做了什麼……”
沒有得到回答。
男孩烏黑的頭髮和橘色的眼睛變成黑色和紅色。
過了片刻，聖所完全消失了，我的意識隨之消散。
*
當過去經歷過的事情再次感覺經歷時，人們會似曾相識來形容。
“你好，王子大人。這是我們第二次這樣見面了。”
那麼，第三次經歷同樣的事情時，該怎麼形容呢？
三曾相識嗎？(註1)
“不過，這次你一天之內就醒了。看來你的神力似乎增長了。”
奧雷莉‧布蒂埃樞機主教用欣慰的眼神溫柔地笑著。
我呆呆地看著她，突然回過神來，坐了起身。
熟悉的傢俱和華麗的壁紙充斥了視線。這裡是我的宮殿、我的臥室。
“……拜見高潔的樞機主教殿下。”
“嗯，很高興見到你。”
“我在神殿昏倒了嗎？”
“是我的疏忽。非常抱歉，王子大人。”
對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床的左邊可以看到臉色陰沉的伊莉莎白爵士和臉色蒼白的加納爾。
“不，這不是伊莉莎白爵士的錯。加納爾，我沒事。”
我勉強笑了笑。
拜託，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經歷躺下的地方和醒來的地方不同的情況。
甚至這三次都不是我自願的。
“你因為乙太耗盡而失去了意識。看來你真的很認真地聽取告解了。”
“乙太耗盡？”
我再次把頭轉向了床的右邊。樞機主教溫柔地開始說明。
“當體內乙太的自然生成速度跟不上消耗速度時，就會因為耗盡而造成衝擊。”
“……”
“可以看作是和上次經歷的乙太暴走相反的症狀。那次是因為乙太生成速度過快，對身體造成衝擊。”
語畢，她緩緩端起茶杯，放到嘴邊。
我剛清醒的腦袋為了整理狀況，不停的轉動。
“乙太耗盡這種情況，原本就會這麼突然發生嗎？”
我的問題讓她優雅的眉頭微微蹙起。
看起來似乎有些為難。
“在我倒下之前，我的乙太流動都很正常。完全沒有任何異狀，卻突然……”
我的話音漸漸消失。烏黑的頭髮和橘色的眼睛。
男孩五官分明的臉像走馬燈般閃過腦海。
“發現我的時候，周圍沒有其他人嗎？”
“是的，因為當時沒有讓告解者進入，周圍沒有人。”
伊莉莎白爵士的回答讓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最後聽到的話不停在耳邊響起，揮之不去。
‘對今天看到的東西守口如瓶。’
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警告？是逃犯嗎？還是犯了罪？
那樣也太年輕了。
即便如此，犯罪逃跑的人躲在皇宮的神殿裡也很奇怪。
通常不都是儘量遠離皇宮嗎？
“王子大人，要叫御醫來嗎？”
加納爾輕輕地抓住我的手臂。
看來是我的突然沉默讓他感到擔心了。
“不，多虧殿下的照料，已經沒事了。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
我盡量開朗地回答。
看著加納爾蜂蜜色的瞳孔，我想起了抓住我手腕的小朋友堅定的眼神。
突然，腦子裡閃出了一個假設。
“殿下，可以從別人身上抽出乙太嗎？”
“……”
“如您所知，我在這方面沒有受過教育。雖然最近正在努力鑽研書籍……”
“可以。”
她低聲回答了我的問題。
“神官和聖騎士可以通過身體接觸來授受乙太。也可以開啟圓環進行交換，但皮膚接觸是最有效的。”
“……原來如此。”
我輕輕點了點頭，彷彿只是出於輕微的好奇心。
但內心卻開始像鐘錶齒輪一樣複雜地運轉起來。
就是那個孩子。我本能地知道。
突然襲來的暈眩感，以及彷彿身體墜地的眩暈感。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冒失的小偷抓住我的手腕，偷走我的乙太。
為什麼？他需要乙太嗎？我回憶起那孩子極其不穩定的狀態。
難道發燒和冒冷汗是乙太耗盡的症狀嗎？
那麼，也許那孩子……
“那是戰爭時代才會有的舊習……。現在這種情況很少發生。畢竟沒有理由需要大量的乙太。”
打斷我思緒的是伊莉莎白爵士。我回頭一看，她的表情很奇妙。
在她心煩意亂的灰色眼睛中，似乎隱約閃過一絲憤怒。
我暫且點了點頭。
“那麼，皇宮裡除了我和樞機主教殿下之外……”
—叩叩
“進來吧。”
布蒂埃樞機主教迅速回應了敲門聲。
我那句‘皇宮裡除了我和樞機主教殿下之外還有其他神官嗎？’ 的問題被生生打斷了。
“王子大人，您醒了。”
打開門進來的班傑明看到我後，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咧嘴一笑，用眼神向他打招呼。
“塞德里克王子殿下送來了珍貴的茶葉。”
班傑明雙手托著的銀盤上放著華麗加工過的木盒。
“是什麼茶葉？”
我問道，他走近後慢慢打開了盒子。
裡面堆滿了乾燥的葉子，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還不錯。
“這是對健康有益的鼠尾草茶。殿下說因為無法親自來探病，所以派人送來了。”
“這樣嗎？真是感謝。”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傢伙怎麼回事。
伊莉莎白爵士在一旁嘟囔著什麼，但我沒聽清楚。
樞機主教似乎累了，深深地嘆了口氣。
*
最終，我再次來到了神殿。
“您真的沒事嗎，王子大人？”
“我休息了一整天，已經足夠了。不要太擔心。”
“王子大人，這是牌子。”
我安慰班傑明，並接過了加納爾事先準備好的東西。
這塊木牌正面刻著‘可以告解’，背面則是刻著‘神官不在’。這是我昨天在床上翻來覆去時委託製作的。
皇宮木匠們估計也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訂單吧。
“那我進去了。不會勉強自己的。”
聽到我的話，班傑明的表情才放鬆了一點。
前天我因乙太耗盡而在神殿倒下後，布蒂埃樞機主教就取消了我原定的所有告解日程。
她認為一天進行三小時的告解，不僅對我的乙太流動不好，也對皇宮秩序維持不利。
恢復意識的我無法反駁，只好採納了她的意見。
據說那天拿到號碼牌等待的人們不僅沒有感到遺憾，反而擔心我出現問題，甚至到隔天都還有人在朱麗葉宮前探頭探腦。
因此，我宣布時間不再固定，我方便的時候會過來接受告解。
作為替代，為了讓所有參觀神殿的人都能夠辨認，我準備了告示牌。
畢竟這是不去參加舞會的好藉口，我不能完全放棄告解。
“我們會在神官室等候。”
班傑明帶著加納爾退了出去。
神殿後面有一個神官準備聖事或休息時使用的空間，看來他們打算在那裡等我。
我看著兩人的背影，等他們完全消失後，我把告示牌掛在了告解所的門把手上。
‘神官不在’
這樣就不會有告解者進來了。
我緊閉著嘴，走進告解所。
我打算整天在這裡等著那個該死的小鬼。
他不來我也沒辦法，但當時那小鬼的態度……
看起來不像是第一次來這裡的人。顯然，這裡有秘密通道可以進出。
只要開啟圓環，就不會受傷，避免接觸就不會暈倒。
雖然不知道那小鬼在做什麼，但是看到身高只到恩熙腰部的傢伙病殃殃地在皇宮裡徘徊的樣子，我就不能袖手旁觀。
註1：
似曾相識的韓文是데자뷔，這句話使用的是세자뷔，韓文的3用在次數是세。因此這邊用‘三曾相識’做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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