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罷工時會發生的事 第11章 小客人（1）
“王子大人，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
伊莉莎白爵士在告解所外面恭敬地詢問。
“沒有，這裡很舒適。”
聽到我的回答，她笑了出聲。我坐在座位上四處打量。
這個地方確實與我在電影中看到的告解所不一樣。
畢竟這是小說中虛構的宗教，理所當然會不同。
就座後，我發現這裡的空間非常寬敞，伸直腿也綽綽有餘，椅子的坐墊非常舒適。
天花板也很高，進來時不需要低頭。
“馬上就會讓第一位告解者進來。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或是發生了緊急情況，請拉動左邊的繩子。我們會在神殿外等候。”
“好，謝謝妳。”
我看向左邊，可以看到一根長繩子從告解所天花板開始垂下。
繩子上掛著華麗的流蘇，顏色和做工都很高級，乍看之下就像是裝飾品。
右邊則是面向告解者座位的大木窗。
我原以為是格子紋的窗戶，但近看才發現是刻有主神教象徵的向下箭頭紋路。
—喀嚓
很快，隔壁房間傳來了告解者進來的聲音。
我用加納爾拿玻璃瓶裝的鼠尾草茶，潤了潤嘴唇。
別緊張，流程我都背下來了。
“你好，信徒。”
“您好，王子大人。”
“咦？”
這聲音我很熟悉。
“班傑明？”
“是的，是我。”
我透過密密麻麻的木窗縫隙，看到了那個端莊如管家的身影。
“你是來告解的嗎？”
“是的。我享受了侍從的特權，沒有排隊。請您寬恕。”
“哈哈哈。”
我笑了出來。因為我知道班傑明不是在開玩笑，這反而更加好笑。
感覺緊繃的身體似乎放鬆了下來。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我寬恕你。】
隨著我降下神託的同時，柔和的金色圓環—聖所照亮了告解所的地面。
在得到寬恕後，班傑明的座位似乎有乙太反應，但因為木窗的緣故，我這邊看不清楚。
“我最後一次告解是在一年前。”
“好的，那麼請坦白你的罪過。”
把一般對話和神託的發音區分開來，比我想像中要容易得多。。
起初我不知道該如何區分，但我想像自己在沒有降下神託時關閉乙太的水龍頭，練習幾次後就成功了。
順帶一提，實驗對象是加納爾。
“我懷疑過耶瑟王子大人。”
“……”
“僅僅因為憑王子大人被近衛隊列為調查對象，我就相信王子大人可能偷了神物。即使心中覺得您不可能這麼做，但我始終無法消除疑慮，最終讓王子大人您起誓了。”
說起來，確實有發生這樣的事。因為那天晚上受到了生命危險，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回想起在凝結露水的庭院裡，班傑明要求我成為負責任的神官的臉。
“請您寬恕我擅自猜疑，貿然辱沒尊貴之人的罪過。”
這個嘛，回想起來我其實沒怎麼生氣。
班傑明是虔誠的主神教信徒，聽說他為了侍奉我，從羅米洛宮調到了茱麗葉宮。
他的信仰的宗教以剛正不阿自居，但身為主教的王子卻捲入了嚴重的盜竊事件，站在班傑明的立場，說出那樣的話也情有可原。
況且寶物被盜的時間，恰巧和我越過國境的時間對上。
雖然我感到有點冤枉，但還不至於耿耿於懷，可班傑明似乎難以原諒懷疑神官的自己。
【我沒事的，主神也會寬恕你的。】
我的聲音溫柔地迴響著，
隔壁房間出現了比剛才更強烈的乙太反應。
還是看不清楚。
“謝謝您，王子大人。”
班傑明的聲音變得輕鬆了許多。
想到他這段期間或許心裡備受煎熬，我不禁苦笑起來。
“王子大人，現在該給予補贖了。”
“啊，好的。”
對了，還有這個。
補贖是讓犯罪的告解者償還自己的過錯。
我第一次在《主神教神學入門》中讀到這部分時，並不太理解。
我還以為是‘我會寬恕你，所以請捐款。’之類的。
當然，我現在知道是什麼了。也看了很多實際例子。
【明天的早餐、午餐和晚餐，請與我一同用餐。當然也包括加納爾。】
我不知道現實中的宗教是怎樣補贖的，但至少‘辭界公’的補贖取決於神官。
因為神官是運用‘主神的權能’—乙太的人。
“王子大人，那不算是補贖……”
【你不是請我寬恕嗎？不是說很抱歉懷疑我嗎？我給你的補贖就是這個。】
隔壁房間傳來班傑明低聲歎氣的聲音。
“我明白了。我會認真執行的。”
我咧嘴一笑，喝了一口鼠尾草茶。
班傑明得到寬恕，我也不用在空腹的侍從面前獨自用餐，真是兩全其美。
事情似乎很好地解決了。
*
“你好，信徒。”
“……您好，王子大人。”
“加納爾？是你嗎？”
“我、我最後一次告解是在上個月。”
我再次忍俊不禁。
我能感覺到第二位告解者加納爾在隔壁手忙腳亂的樣子。
“那個，王子大人！因為班傑明大人都告解了，我也想做……而且您之前也說會聽我的告解。”
“對，是那樣沒錯。我聽你說。”
我回答後，加納爾就咳哼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我也很好奇是什麼事，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
“在王子大人進宮的第一天……我給王子大人帶來了幾本值得一讀的書。”
“嗯，我記得。”
“但是……那個，雜誌……刊登著侮辱王子大人的文章。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抱著那種想法拿給您的……我只是一時心急，純屬偶然……”
孩子的話音末端帶著哽咽。這又是在說什麼，我完全一頭霧水。
雜誌是在說《雙週刊里斯特爾》嗎？那裡面有罵我嗎？
“我犯了侮辱尊貴之人的罪過……請您寬恕我吧……”
“等一下，加納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對不起，王子大人……”
難道是因為‘神國的花花公子’之類的封面標題？
報導裡確實有說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是各種緋聞的主角，但我完全不在意。
反而知道了之前不知道的角色設定，覺得很幫助。
沒想到他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加納爾，沒事的。我讀得很有意思。幫了我很多忙。】
“王子大人……”
【其實沒什麼好寬恕的，但我還是寬恕你。這是我的真心話。】
“真的很感謝您……”
隨著寬恕的回聲中，隔壁房間湧現出明亮的乙太反應。
聽著加納爾的抽泣聲，我想到了一個非常適當的補贖，
【至於補贖的話，以後也給我推薦好書。還有盡可能多告訴我一些新消息。】
“新消息……？”
【嗯，特別是關於塞德里克皇子殿下和克莉絲特爾‧薩爾內茲公女的消息。】
雖然我提到的這兩人之間還沒有太多交集，但加納爾並沒有特別表示疑問。
他似乎很高興被我寬恕了，沒有深究補贖的內容。
“是的，我會認真執行的。”
“好，謝謝你。”
這對我來說也是件好事。知己知彼才能避開麻煩。
既然克莉絲特爾已經醒來，提前掌握她和男主的動向是必要的。
*
加納爾離開告解所後，接下來的時間都不知道是告解聖事還是大國民脫口秀了。(註1)
“所以，你是說你把中間名告訴了不是妻子的女人，結果被趕出了家門？”
“是是，就是這樣。但我對主神發誓，我沒有出軌！那只是在酒館遇到的女人……”
這個瘋子，幹嘛要把中間名告訴在酒館遇到的女人啊。
不，首先你為什麼會在酒館遇到女人？那不是出軌嗎？
我感覺自己像是吃了100個地瓜沒有配水，快噎死了。
這感覺就像在實時觀看每次哥哥推著蒸汽吸塵器打掃時，開著罵的那種戀愛諮詢節目。
“信徒，按照慣例，中間名只會告訴近親或戀人。至少在神國是這樣。帝國有點不一樣嗎？”
我把在《雙週刊里斯特爾》上學的知識當作自己的東西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
這片大陸的人的名字一定會在名和姓之間加一個中間名，中間名只會告訴家人、配偶、約定結婚的戀人或非常要好的朋友。
‘誰會是聽到耶瑟王子中間名的她？’這是在我閱讀這篇將我和素未謀面的貴族千金們聯繫在一起的報導時學到的。
“是的，帝國也是一樣的。但怎麼說呢，我覺得既然結識了新朋友……”
“才見了幾個小時，就變成了可以告訴對方中間名的親密朋友？”
“那個……對不起。請寬恕我吧，王子大人……”
真是一生的朋友啊，一生的朋友。你們兩個到底做了什麼才變得那麼親密？
我咂著舌，開啟了聖所。地板像被燈光照亮一樣閃耀。
【這不是我能寬恕的問題。這是你夫人是否寬恕的問題。你回家後跪在門口，誠實地坦白一切並誠懇地道歉，發誓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最好寫下保證書，順便把酒也戒了吧。】
“那樣……那樣太殘酷了……”
【這是給信徒的補贖。】
金色的圓環閃爍著，順時針緩緩轉了一圈。
沒有出現寬恕的乙太反應。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因為我拒絕了包容。
【如果夫人不原諒你，那也請你接受。】
我一錘定音。
雖然不清楚夫妻之間的詳細情況，但如果都這樣懇求了還得不到原諒，就意味著本人過去所消耗的信任相當可觀。
“謹、謹遵您的指示……”
男子啞著嗓子回應，接著開門離開告解所了
我聽著拖沓腳步聲，歎出一口氣。
“真是的，太……”
起初，我有點良心不安。
我既不信仰‘主神教’這個宗教，甚至對它也不太瞭解，僅僅因為擁有乙太就擔任神官，這真的合適嗎？
儘管這是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儘管他們只是小說中的人物，但欺騙眼前活生生的人，心情並不舒坦。
況且我的話還提到‘宗教’。
不過剛才那傢伙也好，還有之前那個欠錢不還，還說‘等自己有能力償還之前再等10年，是那麼大的罪嗎’的人也好…
相比之下，我的良心簡直要滿溢出來了。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已經收到兩台冰箱了。
—哐當！
“嗬。”
我嚇了一跳，轉過頭去。
這是隔壁房間發出的聲音，與打開告解所的門的聲音明顯不同。
“是誰？”
我在詢問的同時開啟了聖所。這次不是為了告解，而是防身。
可能是因為曾經被雙胞胎暗殺者襲擊過一次，身體的反應比平時快。
“呃……”
傳來了人的聲音，還有布料摩擦的聲響。
“你是告解者嗎？”
我把鼻子貼在佈滿花紋的木窗上，觀察著對面。
雖然視線有些受限，但比起遠距離觀察，能看到的東西確實更多。
……這不是孩子嗎？
“你沒事吧？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小心翼翼地搭話。
一個低著頭的小朋友艱難地坐在了告解者的椅子上。
烏黑的頭髮顫抖著，一看就知道狀態不正常。
剛才聽到的既不是腳步聲，也不是開門聲，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你父母在哪……”
這時，孩子猛然抬起了頭。
像太陽一樣鮮明的橘色眼睛直視著我的眼睛。
“……你在這裡做什麼？”
男孩皺著眉頭問道。我驚訝地張開了嘴。
註1：大國民脫口秀
대국민 토크쇼：韓國的綜藝節目，節目內容是，國民會將自己的煩惱通過寫信或網頁來投稿，再由主持人講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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